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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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風又輕的貼身女仆麗塔是個老處|女，一輩子雲英未嫁。雖然刻薄到害主家換了無數個使喚女傭，但她對自己的小小姐實在是忠心耿耿。
就憑這份忠心，風又輕從不在乎小女仆們帶著唇膏味的告狀。
卡爾怒氣沖沖地從她書房裏出來時，就看見好友的貼身女仆正像只領了任務的老狗般，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口。見小小姐的客人要離開了，她才略略擡眼——
這動作她做得實在嫻熟，甚至沒動用到臉上其他部位的肌肉，卡爾就看見她對著自己皮笑肉不笑地說:
“日安，小霍克利先生。”
卡爾:“……”
自從得知小小姐的朋友居然寧願去娶一位除了姓氏其他一無所有的英格蘭女人後，麗塔就再也沒對這個鋼鐵大鱷之子有過什麽好臉色了。她堅持——卡爾·霍克利的眼神定然有著某種缺陷——而對於不喜歡的人，活了大半個世紀、什麽都見識過了的老婦人有一萬種讓他知道自己不受歡迎的方法。
卡爾簡直要氣炸了！
而一肚子“我的朋友被雷電擊中了腦子瓦特了”的糟糕心情，卻在聽清克羅喬伊的稟告後，立時煙消雲散。
當然不是說他遇見了什麽好事因此轉運。
——見鬼了！從踏上這艘該死的豪華游輪，似乎總是在發生一些他根本始料未及的事！
卡爾陰沈著臉:“我希望你明白，迄今為止，露絲·布克特仍是霍克利家未來的女主人，所以……”他極不耐煩地添了一句，沈悶低厚的嗓音壓抑著重重怒火，“你確定沒有看錯？”
“我確定，少爺。”
露絲·布克特在跳船後被一個三等艙的下等人救了，回到甲板後的兩人渾身濕漉漉地抱在一起，氣氛十分暧昧。
克羅喬伊的話無疑是在卡爾頭頂扣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他冷靜下來，與風又輕頗為相似的下垂眼角略有譏諷地投向窗外。傍晚的夕陽在游輪的窗戶上結下一層薄薄的水汽，卡爾冷冷地盯著。
“既然如此，就給那位先生發張請帖吧，作為明天晚宴的邀請。”他摩挲著手杖嵌有翠玉的一面，嘴角勾起:
“——當然，就不必通知露絲了，就當是我這個未婚夫，給她的驚喜。”
……
結果第二天驚到的不僅是露絲，連風又輕都多看了新來小夥子一眼。
今晚她難得穿了件裙子，黑色繡著暗紋的露背小禮服完美展現了她的一對翩躚蝴蝶骨，瘦削而淩厲，隱在白皙的肩肉之下。她如往常一般梳了個大背頭，露出自己飽滿挺括的額頭，指間漫不經心托著香檳杯的杯頸，目光在看見卡爾時亮了一下。
“嘿。”她說，走了過來，“沒去接你的英格蘭甜心？”
一開口就戳中男人死穴，卡爾臭著一張臉，面色不善，但他還是把露絲與下等人交往的事說了出來，當然，沒提自己可能被戴了綠帽。
“……”但顯然對方欲言又止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她抿了一口杯子裏的頂級香檳，試圖避開一地的雷:“這麽說，你是出於某些疑惑，連自己的未婚妻都不去接了？”
卡爾頓了一秒，擡起下顎，傲慢道:“不，我去了。然後看見他們倆下流的對視。露絲的目光簡直就要黏在那個窮小子身上。”
風又輕皺緊了眉:“所以你就自己一個人來了？”
“當然。”
這可真是……不怎麽卡爾·霍克利。
“我還以為你會把露絲抓過來，哪怕只是為了爭一口氣。”風又輕沈吟了一小會兒，很誠懇地做出了評價，“那個小夥怎麽樣？沒錢但又能吸引露絲視線，臉蛋一定長得很俊俏吧？”
卡爾白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風又輕就已經越過他的肩膀朝門口看了。
“哇哦。”她笑著，下巴朝騷動處擡了擡示意卡爾去看——
誰都得承認，露絲是個世間難求的漂亮姑娘，像是從油畫裏走出的古典仕女，偏偏性格中又有點桀驁不馴的倔強，這使她從那些傳統名媛中脫穎而出。
如果不是顧及著好友，風又輕幾乎都要去喝彩了，紅發女郎與她身邊的金發小夥尤其配，露絲挽著對方的手，兩個人的氣場看起來如此合。
當然，如果不提那兩人身後，肢體僵硬的布克特夫人。
風又輕推著卡爾，幾乎是貼著對方的耳際講話，惹得卡爾不自在地瑟縮一下，他瞥低視線看了她一眼，黑發的莎樂美紅唇鮮艷，飽滿口唇微微勾著，有一種恰到好處的凜冽。
卡爾深深凝視著她。
“你猜怎麽著？”女人忽然開口。卡爾像是睡夢中恍惚被驚醒，神情中還有點茫然的意思，目光微妙地落在她的唇瓣上。風又輕沒有在意，相反，她笑了起來，笑意難得觸及那灰綠色、雪山般的眼底——卡爾隱約覺得，好友的瞳色似乎變深了些。
“嗯？”他從嗓子裏溢出一聲低低的詢問，性感至極。
“你看起來就像個有著自知之明的反派，都沒上趕著去拆散那對小情人。”對方問，“你到底在想什麽，卡爾？這個時候再去公然挑釁固然晚了，但昨晚克羅喬伊打小報告的時候，你在幹嘛？”
風又輕一飲而盡杯中酒，隨後笑容繾綣問正在場內穿梭不停的侍者借火。
夾煙實在是個技術活，卡爾是在認識風又輕後才意識到這一點。有人能將那根白色物什抽出經濟危機的病態來，當然也就有人能抽出不問世事的漠然。卡爾看著她食指中指夾著香煙的姿勢優雅又頹靡，像是灰燼中偶爾冒出的些微火星。
卡爾:“我在思考。”
而她微笑著揚起下巴算作回應。
“事實上，那一晚我都在琢磨你究竟為什麽要突然套現——難道就因為白星的規模太大了？——別扯了，文森特，這點規模與你家幾乎壟斷了全世界的鉆石生意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卡爾才不相信好友編出來的狗屁理由，他徹底忘了露絲和她的金發小情郎，反而像一只變了異的金毛犬，目光機警地盯住對方。他還強調:“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你也承認了那個計劃愚蠢的要命，昨天晚上我還是該死的一個人想了許久。”
“想出什麽來了？”她笑盈盈問他。
“想你肯定知道某些內|幕。”他偏過頭，看見布克特夫人正朝他走來，脖子上的黑綢巾難得系歪了角度。卡爾作為直男向來辨不出女士的打扮有什麽好壞，他只是單純覺得今晚的布克特夫人有點醜。
“告訴我吧，文森特。你知道但凡來自於你的消息，我肯定會認真考慮。”
他竭力維持著呼吸平緩，眼神穩定，低聲又問：“去房間說？”
“不是好時機吧。”風又輕看了他一眼，“你的未婚妻還在某個金發小夥手裏，雖然生氣更沒風度……”
她住了嘴，因為看清了卡爾的神色，他以上次讓她別腦子一熱就嫁給戴比爾斯合作商的微妙目光註視著她，心裏真疑惑難道自己的好友果真是個戀愛腦嗎？
“你到底怎麽回事，文森特？我在與你講公事，你為什麽總是將話題往露絲頭上引？”
“……”風又輕難得被懟的啞然失語，明明是卡爾自己即將身處綠帽危機，他卻一副“我的合夥人一點都不專業”的質詢語氣。
她好奇問：“你都不打算采取什麽行動嗎？”
“采取什麽行動？”卡爾已然握住手杖，準備從舞會另一頭繞回他的臥室。聽了她的話，男人眉心先是橫斜著兩道細紋，然後才反應過來，“噢，你是指露絲和那個金發小子？”
“見鬼！”他嗤笑一聲，“能整死他們的辦法那麽多，我幹嘛非得現在處理？再者說——”通體漆黑嵌有翡翠的手杖極不耐煩地輕敲在她赤|裸的小腿上，卡爾面有不虞道：“再者說你我的問題可關乎到我的半個身家，其他一切都得排在這件事之後。”
“包括你的未婚妻？”
“只是一個未婚妻。”
“可你剛才還說，昨晚你都要氣炸了。”
卡爾白了她一眼，氣急敗壞道：“年輕人，這實在很好理解。要知道，她現在可還頂著霍克利未婚妻的名頭呢。”
風又輕識趣得不加言語，沈默攤手跟在他身後款款離去，而背景是露絲與金發男人翩翩的舞姿，但他們誰都沒有浪費一個回頭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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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又輕的貼身女仆麗塔是個老處|女，一輩子雲英未嫁。雖然刻薄到害主家換了無數個使喚女傭，但她對自己的小小姐實在是忠心耿耿。
就憑這份忠心，風又輕從不在乎小女仆們帶著唇膏味的告狀。
卡爾怒氣沖沖地從她書房裏出來時，就看見好友的貼身女仆正像只領了任務的老狗般，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口。見小小姐的客人要離開了，她才略略擡眼——
這動作她做得實在嫻熟，甚至沒動用到臉上其他部位的肌肉，卡爾就看見她對著自己皮笑肉不笑地說:
“日安，小霍克利先生。”
卡爾:“……”
自從得知小小姐的朋友居然寧願去娶一位除了姓氏其他一無所有的英格蘭女人後，麗塔就再也沒對這個鋼鐵大鱷之子有過什麽好臉色了。她堅持——卡爾·霍克利的眼神定然有著某種缺陷——而對於不喜歡的人，活了大半個世紀、什麽都見識過了的老婦人有一萬種讓他知道自己不受歡迎的方法。
卡爾簡直要氣炸了！
而一肚子“我的朋友被雷電擊中了腦子瓦特了”的糟糕心情，卻在聽清克羅喬伊的稟告後，立時煙消雲散。
當然不是說他遇見了什麽好事因此轉運。
——見鬼了！從踏上這艘該死的豪華游輪，似乎總是在發生一些他根本始料未及的事！
卡爾陰沈著臉:“我希望你明白，迄今為止，露絲·布克特仍是霍克利家未來的女主人，所以……”他極不耐煩地添了一句，沈悶低厚的嗓音壓抑著重重怒火，“你確定沒有看錯？”
“我確定，少爺。”
露絲·布克特在跳船後被一個三等艙的下等人救了，回到甲板後的兩人渾身濕漉漉地抱在一起，氣氛十分暧昧。
克羅喬伊的話無疑是在卡爾頭頂扣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他冷靜下來，與風又輕頗為相似的下垂眼角略有譏諷地投向窗外。傍晚的夕陽在游輪的窗戶上結下一層薄薄的水汽，卡爾冷冷地盯著。
“既然如此，就給那位先生發張請帖吧，作為明天晚宴的邀請。”他摩挲著手杖嵌有翠玉的一面，嘴角勾起:
“——當然，就不必通知露絲了，就當是我這個未婚夫，給她的驚喜。”
……
結果第二天驚到的不僅是露絲，連風又輕都多看了新來小夥子一眼。
今晚她難得穿了件裙子，黑色繡著暗紋的露背小禮服完美展現了她的一對翩躚蝴蝶骨，瘦削而淩厲，隱在白皙的肩肉之下。她如往常一般梳了個大背頭，露出自己飽滿挺括的額頭，指間漫不經心托著香檳杯的杯頸，目光在看見卡爾時亮了一下。
“嘿。”她說，走了過來，“沒去接你的英格蘭甜心？”
一開口就戳中男人死穴，卡爾臭著一張臉，面色不善，但他還是把露絲與下等人交往的事說了出來，當然，沒提自己可能被戴了綠帽。
“……”但顯然對方欲言又止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她抿了一口杯子裏的頂級香檳，試圖避開一地的雷:“這麽說，你是出於某些疑惑，連自己的未婚妻都不去接了？”
卡爾頓了一秒，擡起下顎，傲慢道:“不，我去了。然後看見他們倆下流的對視。露絲的目光簡直就要黏在那個窮小子身上。”
風又輕皺緊了眉:“所以你就自己一個人來了？”
“當然。”
這可真是……不怎麽卡爾·霍克利。
“我還以為你會把露絲抓過來，哪怕只是為了爭一口氣。”風又輕沈吟了一小會兒，很誠懇地做出了評價，“那個小夥怎麽樣？沒錢但又能吸引露絲視線，臉蛋一定長得很俊俏吧？”
卡爾白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風又輕就已經越過他的肩膀朝門口看了。
“哇哦。”她笑著，下巴朝騷動處擡了擡示意卡爾去看——
誰都得承認，露絲是個世間難求的漂亮姑娘，像是從油畫裏走出的古典仕女，偏偏性格中又有點桀驁不馴的倔強，這使她從那些傳統名媛中脫穎而出。
如果不是顧及著好友，風又輕幾乎都要去喝彩了，紅發女郎與她身邊的金發小夥尤其配，露絲挽著對方的手，兩個人的氣場看起來如此合。
當然，如果不提那兩人身後，肢體僵硬的布克特夫人。
風又輕推著卡爾，幾乎是貼著對方的耳際講話，惹得卡爾不自在地瑟縮一下，他瞥低視線看了她一眼，黑發的莎樂美紅唇鮮艷，飽滿口唇微微勾著，有一種恰到好處的凜冽。
卡爾深深凝視著她。
“你猜怎麽著？”女人忽然開口。卡爾像是睡夢中恍惚被驚醒，神情中還有點茫然的意思，目光微妙地落在她的唇瓣上。風又輕沒有在意，相反，她笑了起來，笑意難得觸及那灰綠色、雪山般的眼底——卡爾隱約覺得，好友的瞳色似乎變深了些。
“嗯？”他從嗓子裏溢出一聲低低的詢問，性感至極。
“你看起來就像個有著自知之明的反派，都沒上趕著去拆散那對小情人。”對方問，“你到底在想什麽，卡爾？這個時候再去公然挑釁固然晚了，但昨晚克羅喬伊打小報告的時候，你在幹嘛？”
風又輕一飲而盡杯中酒，隨後笑容繾綣問正在場內穿梭不停的侍者借火。
夾煙實在是個技術活，卡爾是在認識風又輕後才意識到這一點。有人能將那根白色物什抽出經濟危機的病態來，當然也就有人能抽出不問世事的漠然。卡爾看著她食指中指夾著香煙的姿勢優雅又頹靡，像是灰燼中偶爾冒出的些微火星。
卡爾:“我在思考。”
而她微笑著揚起下巴算作回應。
“事實上，那一晚我都在琢磨你究竟為什麽要突然套現——難道就因為白星的規模太大了？——別扯了，文森特，這點規模與你家幾乎壟斷了全世界的鉆石生意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卡爾才不相信好友編出來的狗屁理由，他徹底忘了露絲和她的金發小情郎，反而像一只變了異的金毛犬，目光機警地盯住對方。他還強調:“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你也承認了那個計劃愚蠢的要命，昨天晚上我還是該死的一個人想了許久。”
“想出什麽來了？”她笑盈盈問他。
“想你肯定知道某些內|幕。”他偏過頭，看見布克特夫人正朝他走來，脖子上的黑綢巾難得系歪了角度。卡爾作為直男向來辨不出女士的打扮有什麽好壞，他只是單純覺得今晚的布克特夫人有點醜。
“告訴我吧，文森特。你知道但凡來自於你的消息，我肯定會認真考慮。”
他竭力維持著呼吸平緩，眼神穩定，低聲又問：“去房間說？”
“不是好時機吧。”風又輕看了他一眼，“你的未婚妻還在某個金發小夥手裏，雖然生氣更沒風度……”
她住了嘴，因為看清了卡爾的神色，他以上次讓她別腦子一熱就嫁給戴比爾斯合作商的微妙目光註視著她，心裏真疑惑難道自己的好友果真是個戀愛腦嗎？
“你到底怎麽回事，文森特？我在與你講公事，你為什麽總是將話題往露絲頭上引？”
“……”風又輕難得被懟的啞然失語，明明是卡爾自己即將身處綠帽危機，他卻一副“我的合夥人一點都不專業”的質詢語氣。
她好奇問：“你都不打算采取什麽行動嗎？”
“采取什麽行動？”卡爾已然握住手杖，準備從舞會另一頭繞回他的臥室。聽了她的話，男人眉心先是橫斜著兩道細紋，然後才反應過來，“噢，你是指露絲和那個金發小子？”
“見鬼！”他嗤笑一聲，“能整死他們的辦法那麽多，我幹嘛非得現在處理？再者說——”通體漆黑嵌有翡翠的手杖極不耐煩地輕敲在她赤|裸的小腿上，卡爾面有不虞道：“再者說你我的問題可關乎到我的半個身家，其他一切都得排在這件事之後。”
“包括你的未婚妻？”
“只是一個未婚妻。”
“可你剛才還說，昨晚你都要氣炸了。”
卡爾白了她一眼，氣急敗壞道：“年輕人，這實在很好理解。要知道，她現在可還頂著霍克利未婚妻的名頭呢。”
風又輕識趣得不加言語，沈默攤手跟在他身後款款離去，而背景是露絲與金發男人翩翩的舞姿，但他們誰都沒有浪費一個回頭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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